Valerie, the Living Angel

上禮拜一晚上，白色的chevy加長型SUV停在我們家前面，接著兩個金髮高大的女孩帶著小提琴跳下車，跟在後面的是穿著合身套裝的媽媽。





我總是很愛上她們這一家人的課，她們有禮貌，積極又快樂，孩子們講話的時候音高很高，但都是輕輕像唱歌一樣，絕對不大吼大叫。她們這一家，即使我並沒有按照平常的規定，要她們每個學期上滿多少課、付多少學費，但她們在這麼對健康不佳的挑戰下仍努力維持上課的規律，一聽到有音樂會，音樂營，檢定考試，表演機會，一定不放過。媽媽規定孩子每天早上七點要練半個小時的琴，練完才能吃早飯，然後去上課。每天放學，也是先練半個小時的琴，才去做功課。她們家裡有三個小孩學樂器，Eline還學鋼琴跟小提琴，所以練琴時間更長。小Valerie學小提琴，老大Floris學薩克斯風，所以每天早上七點，我都笑她們家裡練琴的吵鬧聲應該像是警鈴大作一般。





平常我們是禮拜四上課，但因為這禮拜四我要去聽音樂會，所以媽媽不放棄的問可不可以禮拜一晚上補上課。平時在家裡我不上課超過晚上七點半，因為大熊回到家裡要休息，但為了這家人的上課時間，我總是會特別跟大熊先通融報備。





這禮拜小Valerie穿著白底大花的洋裝，配上牛仔皮帶跟小紅鞋。我跟她說她只差穿個靴子，就是個名副其實的牛仔了! 她很開心的想要站起來跟我聊天，因為平常的Valerie開心起來，會譏哩呱啦說個不停，但是那天晚上卻被媽媽擋下來：「Valerie記得，再十分鐘你要量血壓，所以不要亂跑亂蹦的。」





我看見Valerie臉上失落的表情，也才注意到她皮帶上掛著一個血壓計，管子從她背後連到領口，而血壓計的布包著她的手臂，被衣服蓋住。我問她媽媽今天怎麼了，她說：「這幾天Valerie的血壓很高 (因為腎臟的關係)，所以她不太舒服，..... 醫生說要每二十分鐘就量一次血壓，所以每二十分鐘血壓計響的時候，她得要暫停一下，真的很抱歉....而且她眼睛也看不太清楚.... 所以就看能背譜拉多少算多少吧。」





於是我問Valerie：「妳現在感覺還好嗎?」 Valerie說：「我感覺很好啊，只是這管子弄得我不舒服。」於是我們趕緊開始上課，先聽她檢定要拉的音階，然後聽些換把位練習，忽然一陣嗶嗶聲響，我看見Valerie跟媽媽瞬間呆住的表情，然後一動也不動的像木頭人等嗶嗶聲結束，血壓計停下來以後，才又開始講話：「這血壓計吵死啦!」 Valerie說，但是血壓計不知道是否因為沒有量到她的血壓，或是她血壓太高，開始嗶個不停，所以只得讓Valerie先坐下來，換姐姐上課。





平時Valerie等姐姐的時候，會安靜的看書，但那天晚上，她大部分的時候，都是拿著書在發呆，她的視力因為腎臟疾病慢慢衰退，因為還沒等到治療的方法或適合的腎臟，只能嚴密控制，Valerie的體力只會越來越差，直到有移植的機會。





這幾天我ㄧ想到Valerie的表情，心裡就糾成一團。我知道她媽媽心裡做好了失去Valerie的準備，因為天生的腎臟畸形，很難存活成長到青春期，但與其讓她臥床休息，她媽媽卻讓她盡量出門活動，維持像正常孩子一樣上課，Velerie自己並不知道自己的病有多重，只知道自己很多事情不方便，而她跟三年前比較起來，活動力已經下降許多，真希望她能撐到有機會移植的一天。